楚藤頭上帶有超凡者氣息的發卡是怎麽來的？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光光看她千年難得一見的羞澀扭捏就可以猜到了。

這裏不得不感慨一下父母性格家庭環境對孩子的影響。

秦爺爺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強勢分子，於是絕大部分秦家人的性子都不是特別有主見的那種。

至於秦伯懷那個奇葩能蹭蹭蹭長成這樣也是少見，大概要歸功於已故的秦奶奶那完全管不住自個兒子的面團脾性。

上面既然說了是絕大部分，那就是還有例外。

在強勢的長輩下，小輩也會有可能會延續出相仿的性格嘛，尤其是大部分時候都不在秦家的雲蔓，還有楚藤。

雲蔓不提，楚藤卻是個典型的進攻型人格。

尤其是五年前她和親媽家裏頭極品親戚撕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路從籬笆巷街頭殺到培元道路尾，眼睛都泛著紅光。

反正雲蔓是從沒見過自家這位堂姐不好意思樣子。

所以，“是哪個……（不要命）有眼光的家夥和藤姐勾搭上了？”

“咳咳。”楚藤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那個……我放假前剛剛跟他告白。”

“說來說去，藤姐你還沒講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呢？和你一個學校的？”雲蔓狀似隨意的引導著話題，指尖輕輕摩挲手鏈上的那枚水晶。

對楚藤來說害羞永遠只是一時的，她堪比城墻的臉皮沒那麽容易攻破：“他是留學回來考研的學長，具體嘛，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她口氣理所當然：“我們說好過年前約會的。”

“那可要抓緊時間了。”雲蔓眼神悠遠，“過了臘八就是年，廣義上來說現在已經是在過年了。”

過年啊。

她已經多久沒有過一次夏國的年了？

在格羅瑞斯的時候只有黎明節，那是光明秩序之主的神誕日，被視作一年中辭舊迎新的日子，也是正能量滲透性最強的時候，連迷霧環域也無法避免。

對作為亡靈的阿麗曼來說一點都不友好。

從黎明節開始，主物質位面的正能量一點一點增強，直到年中的聖洗日達到頂峰隨後逐漸滑落，反之負能量則逐漸走高。等到黎明節前的最後一天——無月之夜，正能量落入低谷，那是所有亡靈的狂歡。

但她和瑞伊的初見也是在一個黎明節，他們在黎明節相識，也在黎明節定情，甚至瑞伊的生日也是一個黎明節。

很多時候，阿麗曼對此都說不出喜怒，要知道當年如果瑞伊能堅持一天，熬過那一個無月之夜，可能……他就不會死，一切或許是另一番模樣了。

……

楚藤說很快就能看到，確實很快。

幾天後，落雪了。

先是雨夾雪，然後小雪轉大雪，最後是鵝毛大雪。

總之，這雪絨花般柔軟的水結晶沸沸揚揚飄了一整天，覆蓋了屋頂和綠化。除了被掃雪車整理出來的道路外，目之所及，都變成了雪白的顏色。

“蔓蔓姐，雪停了，我們去堆雪人吧。”秦蘿敲開雲蔓的臥室，小腦袋探出來一臉的興奮。

雲蔓深陷棉被封印中不可自拔，聽到秦蘿的話立刻禍水東引：“你藤藤姐呢？”

“藤藤姐很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哪裏去了。”秦蘿張口就把這個理由KO掉。

棉被封印LVMax，雲蔓等級太低抵抗不住：“那小萱萱呢？我記得叔叔嬸嬸這幾天好像要去掃年貨，把小萱萱交給你照顧了吧。”

“爺爺說他帶小萱萱，而且小萱萱一直叫著要看雪人呢。”秦蘿成功完成雙殺。

雲蔓頓了頓：“好吧，你等會兒，我這就起床。”

“好呀好呀！”棉被封印被破解，秦蘿正在大殺特殺。

二十分鐘後，雲蔓推著和自己體溫差不多的雪球在地上越滾越大，不遠處的屋檐下，被秦爺爺抱著的小萱萱興奮的“咿咿呀呀”。

也就在這時候，她看見了遠處的楚藤，以及和前者十指相扣的大男孩。

嗯，確實是楚藤的口味，長的跟小奶狗似的。雲蔓耳邊似乎傳來“汪汪”的幻聽。

等等，好像不是錯覺。

那對小情侶邊上，人家那裏養著的德牧正兇狠的對著“小奶狗”狂吠，大狗何苦為難小狗。

雲蔓隨意的把大雪球交給旁邊抓著胡蘿蔔和紐扣的秦蘿，轉身就小跑著往電燈泡方向發展：“藤姐~”

“蔓蔓。”楚藤毫不介意的和堂妹打招呼。

她身材高挑大長腿，襯的旁邊小奶狗活像個小弟弟，也不知道怎麽這麽想不開和楚藤在一起了。

靠近了，雲蔓目光一凝：“藤姐，這是誰啊？”

一身的陰氣，當不了幾天活人的樣子。

“你是雲蔓妹妹吧，我是你姐夫汪淮。”小奶狗……汪淮笑的禮貌親切。

“原來你就是藤姐的男朋友啊。”話語中沒有明顯的敵意，也沒有親切，不過堂妹和還沒轉正的堂姐夫本來也不需要親近。

同時，雲蔓趁機毫無顧忌的放開感知：不是超凡者，應該是個倒黴的受害者，反正活不了多久，不用想辦法挑撥兩人分手了。

她不擔心被發現，之前特事辦的人不是也沒有察覺自己超凡者的身份嗎？

作為重修者連當前這少得可憐的力量都不能完美掌握的話還重修個毛線啊。

相比那些入門就半人半鬼的家夥，還是活人的自己就臉色和體溫有點問題完全可以說是毫無變化了。

至於原本計劃的，如果發現對方是超凡者就挑撥兩人分手，真不是她棒打鴛鴦，實在是人鬼殊途！

別看聊齋裏層出不窮的美麗女鬼，就看聶小倩那個故事裏的社會背景好了：

妖怪混跡人間——人道混亂！

鬼物被妖所縛——冥界無序！

女鬼與人生子——生死顛倒！

就算是最後結局，你怎麽知道是女鬼變成了活人嫁給書生，而不是人間變成鬼國，活人與死人無異？細思恐極啊。

雲蔓這裏連打鴛鴦的七十二種棒法都預備上了，汪·一無所知·淮還在嘗試討好媳婦的娘家人：

“那個雲蔓妹妹，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買了些點心。”

“閉嘴吧。”楚藤胳膊擡起來頂了一下戀人的下巴，轉頭對堂妹道：“我們回去吧，這天挺冷的感冒就不好了。”

雲蔓點點頭，在德牧“汪汪”的叫聲中轉身往回走，沒過多久楚藤就趕回來了，也不見汪淮，似乎是回去了。

楚藤很多嘴的解釋：“他身體不太好，而且我們交往的時間不長。”所以暫時沒必要見家長？

……

又是幾日，臘月二十四，小年如期而至。

《左傳》：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諸夏之地，歷史悠久，胡人入侵未有百年者。於是，夏國的新年也極重祭祀。

縱使進入現代，文化的溯源覆古成了常事，加上老一輩的堅持，那些古老的祭祀活動仍被當成了年味的一部分深入千家萬戶。

在S市，今日祀舍區的夜晚更是相當的熱鬧，可惜秦家人無緣一見。

他們該祭竈啦。

在夏國如果說，“戎”多是男人的事，戰爭不牽扯婦孺，那“祀”就是女人們的主導。

所以自從秦奶奶亡故，秦伯懷又沒結婚，秦家的祭祀就由秦二夫人唐麗主持的，祭竈也不例外。

一樓廚房以北，竈王龕裏，司飲食赤衣女神像邊放著日歷，兩旁貼著對聯，大抵是期待這位據傳能監察人世善惡的司命能保一家安寧，鬼物不侵。

入夜時，擺桌，唐麗向赤衣女神的神龕敬香，上供祭竈果，眾人跟在後面跪下祈願，其後再將貼著的神像和紙馬在桌上的鐵盆裏燒掉，並祈求無災無害。

這樣的流程做下來，今天的雲蔓可以清晰的察覺到面前的異常：

明明只是死物的女神像燃盡後留下的餘暉化作庇護的力量細細纏繞在祭竈果上。

唔，有些像格羅瑞斯時看到的信仰之力，變種的心靈力量嗎？偏偏不足以形成一位新的神，而是類似於泛意識的祈願之靈，只會在特定的儀式下起反應的那種。

這就是故鄉的“神”？也對，只有這樣的祈願之靈才符合人類利益。

然後大家，特別是小萱萱和小蘿，一起分食祭竈果，接受這點微弱的庇護之力。

晚飯是素食，應該是為了避免動物的怨念削弱這點庇護。

整個流程在雲蔓看來就是一場約定俗成的儀軌。

祭祀儀軌就像買東西，要有錢(祭品)、買家代表(符合要求的主持人)、賣家(接受祭品的終端比如神)和收貨的二維碼(祭竈果)組成。

在剛剛的祭竈中，秦家人一年的祈願是錢，祈禱和焚燒是購買這一行為，買家代表是唐麗，賣家是祈願之靈，祭竈果就是收貨的二維碼無誤。

所以，這就是夏國古代研究出來的應對鬼怪靈異的辦法？

以儀軌鑄造祈願之靈，再以祈願編織保護網，真是天才的想法！

雖然相同級別的神信仰百年就可誕生，而祈願之靈卻需要千年甚至更久才能從風俗文化中成型，還只能庇護風俗載體，即所謂的信則有，不信則無，但至少對人道而言是可控的！

不像是神鬼，以人為食。只不過“吃”的方式不同，本質在某種程度卻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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